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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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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一大早,村長就招呼村裏的打火隊開會,群裏通知了一遍又一遍,還挨個打了一遍電話通知。

事情似乎很緊急。

夏季,是山火高發時期。通知打火隊聚集,那就是哪裏發生山火了。

而白瑪,就是他們村裏打火隊的一員。

打火隊,有點類似民兵的意思。就是平時沒什麽事,各忙各的,有事的時候,就會召集大家一起,聽從上面的統一安排。

村官會帶領著他們這些臨時組建起來的打火隊,深入山火處。

而這些打火隊的小夥子們就會背著沈重的滅火器、水桶等各種裝備上山。可能要在山上徒步好幾天,哪裏有火,就去哪裏撲滅。

往往回來,都會是灰頭土臉的一身漆黑。

白瑪迅速通知了蘇曼,他可能要上山幾天,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:上山滅火。

蘇曼頭一次聽說滅火,是由各村的小夥子們臨時組建的。

這件事情,一開始她還是一頭霧水,直到看到網上的新聞,才知道,這是他們長西地區的一場不小的大火。

已經燒了幾天了,只不過不在巴龍縣,所以,這會是一場危險的任務?

“白瑪,你會滅火嘛?我怎麽不知道你還要幹這種事情呢?”

“有什麽不會的嘛,有人教的嘛。你放心吧。”

可是,這是他第一次去真正的滅火。他也是在去年滿十八歲的時候才剛進的打火隊。

白瑪給蘇曼發來他們準備出發的照片。

每個人都穿著制服、戴著一頂紅色的棒球帽,站的高高低低、筆挺筆挺的一群人,全部都是十八九歲的面孔,在蘇曼眼裏,他們看上去,都還是孩子。

而他們,就要去山上未知的山火裏,滅火了。

“白瑪,你們做這個事,會給錢嗎?”

蘇曼還是想到了“錢”。

“給什麽錢嘛,每家都要派人去的,只是每次不一樣嘛,這次我去了,下次就是別人去。都要去的,輪流的。”

輪崗制。免費。責任。義務。

這是蘇曼獲得的信息。

山上幾乎沒有信號,蘇曼發出去的信息,有時候一天才能等到回覆。

“姐姐,我剛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地方,我怕手機沒電,一直沒敢開機呢。”

蘇曼又收到了白瑪發來的一些照片,他衣服胸前和袖口已經臟的黑兮兮的了。

他們坐在山林的地上吃著泡面,每個人都是笑著的,白瑪也露出了他那口白牙,在黑黢黢的臟臉下,那排牙白的更加突兀了。

“白瑪,你們滅火危險嗎?”

她看照片看著好像還好的樣子,大家集體活動,照片裏白瑪還給她拍了幾小堆被他們熄滅的火堆。

“沒事的,姐姐,不過這些照片不要外傳哦。”

白瑪叮囑蘇曼,因為這次火災網上已經開始報導了,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,他們被叮囑不可以外傳現場的照片。

這些照片都是白瑪為了讓蘇曼放心而偷偷拍下的。

甚至有一張,他躺在地上睡覺,只露個眼睛,後面小山坡上大家都在睡覺的廣景。

“你們真的好辛苦哦!”

蘇曼終於看清了他們這些“打火隊”在做的事,以及是有多麽的辛苦。

或許,在山上呆慣的他們,以天為被,以地為床的他們,自己並不覺得吧。

每天蘇曼都在膽戰心驚的等著白瑪消息的回覆。有時候聊個三五分鐘,信號就斷了。她也習慣了白瑪忽然的“下線”,那一定是沒信號了。

後來他們定好了,每天晚上十一點鐘聯系。

在打火隊開始休息的時候,白瑪就會在山上到處走,尋找有信號的地方。

“姐姐,我在一個小山坡上呢!這裏風好大。”

白瑪說的是一個小山頂。他大約走了二十分鐘才找到這裏,找到信號。

這個小山坡,在黑漆漆的月空下,能隱約看見站了好幾個人,都是在給家人、戀人,或朋友,報平安的。

山上的夜晚特別的冷,更何況是在一個空曠的、有信號的山坡上。蘇曼能聽到風呼呼的聲音,連白瑪自己都在不停的說冷。

讓一個高原人,從來不怕冷的高原人,都說冷,那一定是特別特別的冷。

蘇曼不敢想,到底有多冷。如果是她,一定連半分鐘都不想呆在那裏。

可白瑪,跟她足足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,直到山坡上的人一個個都扛不住了回去了,當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,白瑪才說:“姐姐,我看那個人也要走了,我也要走了。”

“嗯。快回去吧。太冷了。”

蘇曼這才發現自己的戀戀不舍,以及對白瑪每日的思念與擔心。

她和白瑪,好像已經連在一起了。

熬了好幾天,原本說的一周能結束,最後還是拖到了差不多兩周的時間。

多出來的這幾天裏,蘇曼每日都心急如焚,她迫切的期待白瑪早日下山。早日歸來。

“姐姐,我們上車了,大概晚上十二點鐘到縣城。”

終於收到了回來的消息,蘇曼激動不已,她從未如此為別人激動過。

“你身上那麽臟,要先去縣上洗個澡吧。”

“嗯。我先去縣上澡堂洗個澡,然後我再來找你。姐姐,我好想你呢。”

我也想你。這句話,蘇曼說不出口。

“嗯。快回來吧。”

一個小時,兩個小時,蘇曼從未覺得時間這麽難熬。白瑪終於進入了縣城,終於下車,他說要回趟家取幹凈衣服。

蘇曼一直在等,每分每秒的在等。

白瑪說開上車了,正從澡堂過來,很快,就幾分鐘。

蘇曼守在咖啡廳的門口,裹著她長長的羽絨服,就像裹著一床被子一樣,守在門口張望著深夜裏每一輛亮起的車燈。

白瑪將車子停在門口,當他從車裏下來,朝著她走來的時候,蘇曼分明感覺自己的心臟停跳了一秒。

她好像是第一次見這個人,像是見一個陌生的從未見過、卻十分期待的人。

白瑪頂著依然亂糟糟的一頭長發,越來越近的向她走來,眼神逼近,直到站在了她的面前。

“姐姐。”

“你的頭發怎麽這麽亂,是沒洗幹凈嗎?”

“嗯,著急來見你,隨便洗了一下。”

頭發都沒有吹幹,也沒有洗幹凈,就像是隨便打濕、隨便抓撓兩下,糊弄自己騙自己騙別人我洗過頭了。

蘇曼不敢看白瑪的眼神,她怕暴露自己的異樣。她對他的思念與期待,像漫天的星星一樣高廣,無處可藏。

“要不要上樓再洗一下?我這裏有熱水也方便。”

蘇曼領著白瑪一步一步的跨上樓梯,她的心開始“砰砰砰”的跳,她努力的壓制自己,讓自己顯得和平常一樣。

“好啊。你不看看我嗎?”

“洗完再看。”

白瑪抿著嘴笑了笑,又忍不住的舔了舔唇。蘇曼發現他特別喜歡舔唇,好似他們高原人都喜歡無意識的舔唇。

或許他們經常會害羞,又或許是經常會不知所措。

蘇曼給白瑪拿了一個白毛巾。

“裏面有洗發水,別感冒了,早點洗完早點出來。把浴霸打開。”

“知道啦,姐姐。”

待白瑪進去洗頭的時候,蘇曼在露臺上泡好一壺熱茶。深夜有些涼,但是她還是喜歡在這裏,裹著長羽絨服,看看星星。

白瑪一邊擦著濕發,一邊走了出來。蘇曼看著他十分的害羞,這黑夜似乎在訴說她的心事,將她隱蔽的心事訴說給白瑪聽。

“快擦,一會兒感冒了。我去給你拿個吹風機。”

蘇曼這才想起,露臺上沒有插座。

“哎呀,你還是去我屋裏吹吧,這裏沒有插座。”

蘇曼過去把自己的房門打開,白瑪跟著走了進來。這不是他第一次進蘇曼的臥室,但這是他第一次深夜走進蘇曼的臥室。

房間的燈被蘇曼打開,連著露臺的黃光,顯得臥室無比的明亮。

“你吹吧。”

蘇曼給他搬來了一張椅子,讓他坐下慢慢的吹。

白瑪開始胡亂的撥著自己的長發,水漬甩來甩去,簡直就是一團糟。

“你會不會吹頭發啊!”蘇曼看著,這簡直就是在蹂躪自己的頭發。

“我不會啊,我平時也不怎麽吹。”

也是,白瑪家連個吹風機都沒有。對了,她阿媽一直想要個吹風機。蘇曼想著明天給白瑪媽媽買一個吹風機送給她,她一定會很高興。

蘇曼在一邊看著,實在是著急的想上手。

白瑪道:“姐姐,要不你幫我吹吧。你教教我,下次我就會吹了。”

白瑪扁著嘴,故作無助祈求狀,蘇曼接過吹風機,站在他的身旁,準備幫他吹頭發。

她嘗試的輕撥了一下,白瑪的頭發很硬很亂,她有些無從下手,不敢觸碰太多。

“姐姐,你好好吹嘛!一會兒我真要感冒啦。”白瑪開始撒嬌,

蘇曼恢覆正常,開始不停的撥弄著他的長發,時不時手心劃過他的額頭,時不時劃過他的耳朵。

白瑪的耳朵通紅。或許是吹風機吹的。

就這樣吹了好久,直到頭發全幹,白瑪忽然仰頭,望著蘇曼,蘇曼迎上他的眼睛,一陣慌亂。

“姐姐,你想我嗎?我好想你呢。”

“想你個頭......你好好回來就是了。”

蘇曼放下吹風機,將白瑪趕了出去,兩人回到露臺,茶已冷,只好望遠空繁星。

白瑪將長發向腦後撥去,長發垂落,一陣清香襲來。

蘇曼仰頭看著那張立挺的側臉,這一刻,她也想像德西一樣占有,若白瑪永遠能陪著她該有多好。

“白瑪,你生日是什麽時候?”

“我不知道呢。”白瑪側低著頭也看向蘇曼。

“我們的生日都是辦身份證的時候亂寫的,阿媽也不記得是哪一天了。”

“那你過過生日沒有?”

“沒有呢。”

蘇曼又找到了白瑪的第一次,他的第一次過生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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